【茄花】深渊梦境
打脸了我打脸了!什么最后一篇茄花,我就要磕爆茄花!
灵感与部分设定来自《天才在左疯子在右》
尝试新风格,但是不太成功,没卡壳一遍码完,写的时候觉得还好,回头一看有点惨不忍睹……烦死了就这样吧。
有意识流的成分,大家稍微看得慢一点,或许就能掩盖我严重欠缺的描写。
ooc有。
以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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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梦境—
我从十八岁成年开始,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个梦。
梦里,我睁开眼睛,首先见到的就是一片溪水汇流成的池水。水清澈浅净,没有鱼,照不出我的影子。水底是泛着幽青的石板,不甚整齐,中间有断裂有层次,像是将中式园林湖边的石块布景压扁后搬到了水里。池水没有流动的感觉,石板上却印上了幽幽的光,像是静止的画,有种诡异的美。
我是站在水面上的,脚下是肉眼所见有半个手臂深的池水。我仿佛没有重量,只能感受得到脚底所接触的水的凉意,却不会被润湿。
水池周围是暗绿色的低矮植被,荆棘灌木,交错丛生,灌木丛延伸的远处是大片大片灰色的迷雾,水池没有下游,唯一的路是上游的溪流。
溪流也是静止的,同样是幽青的石板和冷色的光,灌木安静地伏在岸边,密集得让我分不清它们的根部到底长在泥里还是石头里。
从溪流向上,水道却逐渐变宽了,深浅没有变化,却宽得可以称之为小河。我沿着它一直走,待河道宽到与中游的长江媲美时,尽头出现了一个悬崖,水流垂直贴着悬崖的石壁,波纹却是从崖底逆流向上。悬崖也是石板组成的,不规则的石板围了一个比天安门广场还要大的圆,将悬崖铺成了一个巨型的深渊,另外有两条宽阔的河流从深渊底部奔腾而上,没有声音,然而奔腾浩大,直击心灵。
悬崖边上是一圈石板路,我顺着石板走到另两条瀑布,将另外两条河流都走了一遍。灌木、静止的水、越来越窄的河道、形状不太一样却依旧没有下游的水池,我眼里所见仍是这些死寂的美丽。我扒开上层的灌木,看到底下全是荆棘,没有丝毫可以下脚的空间,再摘下一片灌木的叶子,拉扯的过程中除了我触碰的部分,枝条与其他叶子竟然没有受到丝毫力的作用,不会弹动,不会摇晃,我手上的叶子的触感依旧是植物,却仿佛掰下了一块石头。我将叶子弯成一个弧形,放手,叶子保持了弧形,没再有丝毫变化。
我奔跑,没有风吹在脸上。我踩在荆棘上,血珠牢牢地挂在刺的尖端。我在水面上疯狂地跳动,激不起半点涟漪。我冲着灰雾水流深渊放声大喊,耳朵却收不到半点声音。
这个梦是死的。
除了我自己,再没有别的活物。
孤独感不可避免地爬上了我的心头,蔓延至全身。我整个人被浸润在灰调的死中,孤独和绝望开始侵蚀我,我意识到自己在做梦,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。我见不到鸟,虫子,水生动物,另外的水池也从没有别人。我仿佛被生命放逐了,整个世界只剩下冷,孤寂,和无法忍受的死气。
当我清醒的时候,我去找心理医生,找催眠师,疯狂地学习或者玩乐,频繁社交,不敢让自己的思绪停留而回忆起梦中的孤独感。我对所有人都付出十分的真诚,对所有人的请求都尽量满足,我期望我的梦只是现实的映射,只要现实生活充实,梦便会变化或消失。我的父母包容我,朋友信赖我,老师喜欢我,我的成绩名列前茅,闲暇时间赚的钱已经能让自己活得非常随性,我不该有任何不满意地方,但是没用,梦境依旧如期而至。他们说,我的孤独源自梦境。
我觉得我快被这个梦折磨疯了。
我在梦里也穷尽了一切办法。我意识到每次到达梦境都是同一个水池,我会重复走三个水池,扒开灌木,甚至有一次忍着痛走上荆棘,寄希望于那灰蒙的雾中有一两丝气流的涌动,却始终只能走在荆棘上,接近不了那片雾分毫。
我甚至想要跳下深渊。那片黑色的区域似乎随时会冲出什么可怕的东西,我却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一刻,哪怕是什么恶心恐怖的怪物,哪怕它冲上来就会把我咬成两半,哪怕——
我踏向深渊。
而后双脚悬空,站在了深渊之上。
—现实—
张先生,您好,好久不见了。
您好,医生。
是最近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吗?
情况……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变化?
我的梦,出现了变化。
那多半是好事情,能具体说说吗?
我的梦里,出现了一个人。
您是说,出现了除了您之外的人吗?
是的。我昨天又做了那个梦,但是这次我走到悬崖边上,发现悬崖对面站着一个人,他背对着我,穿了一件很长的风衣,所以我看到他的衣摆在动——他身旁有风。我简直,简直激动得浑身颤抖,不敢眨眼,只盯着他向对面狂奔,但是到了深渊的中心,我就无法再前进了,或者说,我一直在跑,但是与他的距离没办法再缩短。我尝试从悬崖边上绕过去,平时很轻易的事情这时却完全做不到,每次到中途,我的移动也似乎被环境同化了,没法接近他。
那个人有色彩吗?
有,不是灰黑调的。风衣是浅蓝色,裤子是牛仔裤,深蓝色,白色的鞋,头发是黑色的。
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吗?
不能,侧面也看不到,只能看到背影。很瘦,但是能看出是个男人。
我记得您说过……
是的。医生,其实我已经非常满足了,即便是我现在看不见他的脸,不能和他说话,但是他的确出现了,他是活着的,他……我说过只要有个人能在我的梦里出现,如果他真的存在在现实中,无论他是谁,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他。
嗯……是昨天做的梦是吗。您最近的生活有没有什么改变?
还是上课,工作,和朋友吃饭,玩游戏之类的,偶尔去打篮球。
距离上次做梦,有没有新碰到什么人?不一定要认识,印象比较深就行。
好像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学妹借了我的饭卡,但是具体怎么漂亮我忘了……学生会有人找我做采访,那个负责记笔记的同学笔速非常快,我有点印象。还有和……同事吧,几个同事一起吃饭,认识了一个新朋友。
新朋友怎么样?
其实也没太大的印象,但是因为以后可能会有合作,所以留意了一下,很普通的感觉。
那么,您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你特别留意的?这段时间比较在意的事。
大概……我有两个朋友搬到了本地,我带他们四处转了转。
为什么会对这件事特别在意呢?
我……我不知道。
你不知道吗?
……是的,我不知道。
—梦境—
我的梦里出现了一个人。
我相信你能想象出来,那是广袤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遇到绿洲,浩瀚宇宙的孤舟中接收到信号波动,是长久黑暗中由裂开的缝窥见一丝光——这一切都不能形容的感觉。
如果真要比喻的话,堵上我4.0绩点的大学语文,大概是荒芜颓败的天空与土地上突然钻出的绿芽,在被肉眼捕捉之后颤动着冲破黑色土块向灰败的天幕刺去,一棵伞盖大树瞬息拔地而起,枝叶欶欶旁生,肆无忌惮地冲击着永久处于荒芜颓败中的眼球。于是天和地都为这刺眼的绿色所臣服,褪去了灰黑,以树为中心,铺上地毯一样的草和点缀着白云的蓝色幕布。于是麻木眼球终于能够转动,瞳孔扩散,刻入大树的影子,不由弥漫水汽,模糊了天地树的界限,知道自己终于还活着。
我想,我一定认识他。
我也不知是何原因让我如此笃定,这个念头像呼吸一般自然地冒出来,在梦境中的我也从不会想起去思考,为什么不觉得奇怪。
在梦里的我很少思考,我从来只是探索,只是寻找出路,然而他出现了,我便不再做徒劳无谓的挣扎,每次陷入梦境,看到熟悉的石潭,便马上跑到悬崖边上,找到我能走到的距离他最近的位置看着他。
我观察他风衣下摆的弧度,观察他站的姿势,观察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背脊,甚至观察他被细微气流扰动的发丝。我把一切都记下来,核对着上一个梦境,欣喜若狂地发现每次都不一样。
然后我在这样的心情中醒来,孤寂感消失,按上胸膛,感受着疯狂跳动的心脏传达的喜悦。
我的梦活过来了。我对自己说。
—现实—
张先生,最近怎么样?
医生,一切都好,像平时一样。
平时?不再做梦了吗?
还会做,但是我已经不感觉孤独了。这个梦已经融入我的日常生活,像吃饭上课一样平常,不会再影响到我的生活了。
那得恭喜您了。那么,我们来随便聊聊吧?
好的,您想聊什么?
嗯……介意跟我分享我您最近遇到的最开心的一件事吗?
最开心的吗……我和几个朋友一起聚餐,付款的时候让服务员抽一个手机,抽到谁的手机就是谁付款,然后抽到了一个白色手机,那个手机的主人之前还起哄来着。并且付完款后他跟我说,他以为有人请客就没敢多点,结果是自己掏钱还没吃饱。您听我描述可能觉得很一般,但是那个画面和他的语气真的非常有趣。
不,我觉得很有意思,这个朋友把自己坑了呀。
是呀,他总是挖坑给自己跳,特别有意思的一个人。
能看出来您很喜欢和他相处?
是的,我的其他朋友都吐槽他有时候说话很尴尬,总是冷场,但是我很喜欢听他说话,有时候还会故意不接话头,他看自己把场面尬住的样子非常可……非常好笑。
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?
……我不确定。
这怎么说?
我感觉他不太同我亲近,我们好几个玩得好的人聚在一起,他不会专门和我说话,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显得有点拘谨。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,但是我还是挺希望能和他搞好关系的,我很喜欢这样一个人做我的朋友。
做关系要好的朋友?
关系好的朋友。
—梦境—
你猜到了,我对医生撒了谎。
我不只想和他做朋友,我对他有好感,或许说,我喜欢他。
我也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也许是从他搬到上海后,被他跟在我身后熟悉这个城市时的乖巧样子所吸引,也许是更早些的时候,我在喧闹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他安静地坐在角落时开始。但是我喜欢他,的的确确。
上次从医生那里回来,我自己也思考过梦境为何发生变化。若是按时间来看,他来到上海的时间与我梦境中出现了人的时间是重合的,我也在想,是否是因为他的到来,才让我的梦境出现了变化。然而我不敢确定。我之前也喜欢过别人,虽说那份心情随时间减弱了,但我还是能够分辨,那就是喜欢,这喜欢却没给我的梦境带来任何变化。一面是现实的充实,一面却是心灵的孤寂,我对上一份喜欢不敢采取任何行动,只能看着它流逝,对现在这份喜欢,却又因为没有了从前的困扰,甚至兴起了想要追求的心思。
所以,我宁愿觉得他们只是巧合。
毕竟,我也许还会有再下一份喜欢,但永远只会有一个梦境里的人。
—现实—
张先生,这是最后一次咨询了吧?其实按照您说的,梦境如果不再是问题,您的咨询应当早该结束才是。
没关系,我很高兴能同您聊天。
今天您有什么想和我分享的话题吗?
您还记得上次我同您提到的那位朋友吗?
被抽到手机付款的那位?
哈哈,是的。因为最近同他和其他朋友一起玩得比较多,他面对我终于不那么客气了,现在我们算是很好的朋友了,而且我们每周都会到他家小聚,一起玩玩游戏什么的。
你很期待和他一起玩吧?
嗯,他玩游戏其实挺厉害的,但是总是做出一些非常搞笑的操作,这么形容呢,大概就是所谓节目效果吧,但是他私底下也是这个样子。我们在圣诞节的前段时间录了个小节目,他一个人撑起了半个节目的笑点。
很有趣的人,会让人不自觉地想接近呢。
……
张先生,我想暂时脱离医生的身份,以朋友的角度给你提一点建议。
……您说吧。
如果喜欢的话,为什么不去尝试呢?
……因为我害怕。
害怕被拒绝吗?
害怕梦里的人因此消失。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,可是我现在非常、非常地依赖他,我不知道如果他消失,我该如何面对重归为一片死寂的梦境。我永远无法逃脱这个梦境,是他让我从绝望的边缘退回来,如果他消失了,我一定会疯的。
那么,您一辈子不追求爱情了吗?
我不知道。
—梦境—
我不知道,可我不得不知道。
现实其实比梦境更能影响我。在原来被孤独浸泡的岁月中,我还是能够好好地学习工作和生活,然而现实对我的折磨却开始扩散,让我几乎无法再集中精力应付生活。思念是酸醋渍萝卜,是温水煮青蛙,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悄然进行,等发现时却已经来不及逃开。
因为见面,所以思念,因为思念,所以越陷越深。
我回到梦境,还是在观察我的梦中人,关注的点却开始转移,
你看,他们长得差不多高,明明是男生骨架却那么小。他们的皮肤是一样的暖白,还爱穿牛仔裤。
我开始寻找他与他的相似之处,一点一丝一片,所有我能看到的联想到的我都想将它算上,最后浑身颤抖地得出结论。
他就是他。
我几乎要落泪了。风吹过覆着霜的铜铃,微微晃出响声,未被人踏足的积雪变得透明,化作流水蜿蜒着淌入河道,河道里晶莹的整一块的水晶迸裂出声,碎片在暖阳的照耀下,碰撞着通向远方。自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生命体始,我从未如此感动过。
我深吸一口气,冲他喊:
花少北——
奇怪,明明没有任何声音,我却像是能感受到声波的传递,这三个字在凝滞的、阻隔我与他的空气中飞行。
我想他一定听到了,才会缓慢回头。我几乎不会呼吸了,攥紧拳头,心如擂鼓。
然而他最终没有转过来,他只是后退一步,却坠入了我无法到达的深渊。
—现实—
张先生?
……医生?
我来医院办点事,没想到能碰见您。您这是……急诊室……这……
是我的错。
……张先生?
都是我的错!我明明在梦里知道了叫他会发生什么后果,我竟然还隔着马路喊他的名字。明明是绿灯啊,明明没有右转的车,为什么会突然失控?为什么……如果我没有喊他,他就不会回头,他就不会朝我这边迈出那一步,他就不会……都是我的错,这都是我的错!我不该做梦!不该……我不该对他……
张先生,您先冷静一下!
我怎么办……我以后怎么……
张先生,医生出来了!
医……
手术……
—梦境—
我又一次做了那个梦。
我站在一片溪水汇流成的池水之上,水清澈浅净,没有鱼,照不出我的影子。水底是泛着幽青的石板。池水没有流动的感觉,石板上却印上了幽幽的光。
水池没有下游,周围是交错丛生的暗绿色的荆棘灌木,延伸的远处是大片大片灰色的迷雾。
溪流也是静止的,幽青的石板泛着同样的冷色的光。
我沿着溪流向上,到达宽阔的上游,凝固的水流从崖壁攀援而上。另外有两条相似的河流,安静的浩大。
一切都是我最初见到的样子,灰黑的,冷的,死的,没有人,没有生命,没有我赖以存活的牵挂。
我踏上深渊的虚空,缓步走到中心,抬头望了望灰色的天,突然很想笑。
我的确笑了,勾唇,没有发出声音,然而张开双臂向后倒去。耳畔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碎裂声,我没有闭上眼,于是看到灰色的天与远方裂开来,大块小块地向下掉着碎渣,灌木丛瞬间变成了油绿色,风和鸟鸣齐响,逆流的河改变了水纹方向,贴着悬崖俯冲而下,三面都是浪与石的吼声,咆哮着坠入深渊的怀抱。
一如我般,坠入深渊的怀抱。
我醒了。
四围是洁白的墙面和天花板,窗户开着,拉开了一半的天蓝色窗帘一角随着微风鼓起又落下。床与被面是蓝白条纹,床头放着一盆绿植,旁边摆着一架仪器,正有节奏地发出运作的滴答声。
我茫然地从椅子上直起身子,发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家伙已经醒了,甚至饶有精神地看着我笑。阳光落在他略微苍白的脸上,调出世上最温暖的色调。
“少北。”我将脸埋入他微凉的掌心,“我爱你。”
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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